這是怎麼回事?
接獲緊急通知而趕到現場之後,本來總是寧靜的走廊上充斥低泣、喊叫和急忙的腳步聲。擦肩而過的祭司們和聖殿軍無一不是面色凝重甚至明顯受到驚嚇,看見來人也只是匆匆行個禮,便又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神殿內部遭人入侵。
接獲緊急通知而趕到現場之後,本來總是寧靜的走廊上充斥低泣、喊叫和急忙的腳步聲。擦肩而過的祭司們和聖殿軍無一不是面色凝重甚至明顯受到驚嚇,看見來人也只是匆匆行個禮,便又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神殿內部遭人入侵。
傳至他這邊的消息只有簡短一句話,雖然詳細情況還不明朗,但當他看見橫臥血泊中的女性遺體就明白事情比他想得還要複雜許多。
「……這件事情殿下已經知道了嗎?」將揭起的染血白布蓋回雙眼緊閉的遺體身上,巴爾薩洛詢問站在門邊守著的聖殿軍人。
「知道,但是也不知道。」帶著讓人猜不透的笑,奉命暫時看顧現場不讓任何幹部層級以下之人入內的薩迪厄斯,用與空間內沉重氣氛不協調的語氣說:「有人去傳了出人命的消息,不過我想負責傳信的人應該不會粗神經到把死者名字直接告訴殿下吧。」
「暫時別說。」嘆了口氣後站起身,巴爾薩洛對眼前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已習以為常。即使覺得不得體,現在的混亂情況也讓他沒多餘心神去動怒。
他趕來的路上只聽聞除了房間內的死者——葛莉達之外還有其餘受害者,為了想親眼確認他直接朝此處趕來,沒多去留意其他的受害狀況。原因在於葛莉達的侍者身分相當特殊,她可以說是這個神殿內最接近教宗的人。一直跟隨在教宗哈伊凱爾身邊隨侍的侍者遭到殺害,怎麼想都是有可能動搖到教團本身的嚴重問題。
其一,教宗幾乎顯少離開主殿與外人的接觸機會很少,這一點當然隨侍在旁的葛莉達也是。那麼由此推測動殺手的人是自己人的機率很高,姑且不論這個「自己人」是不是真的忠於安德曼特。其二,若不是上述情況,那就是教區的守備過於薄弱,防禦脆弱到竟然可讓區區的刺客躲過無數守備軍的眼皮進入神殿核心。
「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種可以想見就見得到殿下的人,恐怕連說的機會也沒有。」薩迪厄斯幫忙開了門,想必應該通知的人都通知了,等會還會有好幾位長官來這裡確認狀況:「對了,其他受害者的遺體可能都集中暫時安置在迴廊上了。我建議你在遺體被送出去之前自己去看看比較好,叔父。」
不曉得對方在打什麼主意,巴爾薩洛只是隨口回應就出了房門。心裡到底還是有點在意,他仍舊壓下自己想盡快解決現況的焦急特意繞至另一頭的迴廊。遠遠便看見認識的人正站在地上好幾具並列且已覆蓋上白布的死者旁,視線落在與身上衣袍同樣白的純淨地面表情哀戚。
儘管接觸醫療已有好幾十年、早就不怕屍體,但奎因至今仍無法抱持著平靜的心面對同伴的屍體--尤其其中還包括幾個熟識的同事,這令他方才在檢查時都得要花不少力氣把顫抖的手指給穩下才能為其覆上白布。雖然奎因很想找的地方獨自哀悼,但由於司癒祭司長上回便帶著一批祭司駐紮前線,因此現下他必須盡可能的壓下悲慟維持冷靜才能確實調配現場的醫療祭司。
數具已經冰冷的遺體沐浴在暖陽下,可陽光已和那些沒入死亡中的生命處於截然相反的世界,暖不了沉默的屍首也喚不醒希望。最起碼在忙於處理要務之前必須先替這些無辜的受難者哀悼,抱著這樣的想法巴爾薩洛不出聲打擾看來還未平復心情的奎因,而是將目光轉到曾同共處甚至共患難的遺體上。如果不是這一望,或許他的思緒還會被繼續被繁瑣的事務給拖住,完全忘了公務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菲……」語不成句,僅僅只是無力的呼喚。
緊皺的眉隨著因震驚而大睜的眼睛開展,即使沒有看見遺容他也知道——從那貼覆輪廓的白布下散開的髮,以及踝上他再熟悉不過的圖騰。像振翅而飛的羽翼般帶給持有者輕盈步伐的圖騰,如今同主人那樣失去了溫度而墜落地面。
正轉身監督著軍人搬運遺體,奎因便瞥見一臉震驚的巴爾薩洛。由於方才已檢查完畢因此不必轉身確認視線目標也能猜出對方所見何人。
略帶點壓不下的顫抖,奎因盡可能在語氣上保持平靜:「輔佐官先生,請節哀。」
「……。」
菲洛米娜靜靜地陷入永眠之中,不知道現在她臉上是不是也還保有跟平時一樣的笑容,還是她是在恐懼之中死去的呢?巴爾薩洛沒有回答奎因的話,他聽出了對方亦處於情緒起伏的狀態。握緊拳,試著令意識維持在能思考的狀態,腦中卻仍呈現一片空白。同幾年前他在荒原上看見賽謬爾最後一面般,他有那麼一瞬間對於神的存在感到懷疑,而這種想法是不應該的,尤其是身在安德曼特。
「真是遺憾,願偉大的安默斯特能將亡者引導至來生。」也是接到緊急通知而前來的司庫祭司長——沃爾德倫止步在遺體旁邊。他說著祝禱的話語,可那從貴族之家培養起的高傲神情中看不一絲真心的遺憾,他向正要繼續忙於現場處理的奎因問道:「有生還者嗎?」
「這……是有幾位,但是傷勢嚴重,能救回來的機率……」著實不高,顧及巴爾薩洛還在場所以奎因未將話說完,只是盡量以客觀的角度去分析狀況:「下手的方式很俐落,大多都是一招斃命,恐怕在還來不及察覺之前就遭到毒手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裡面的葛莉達小姐也是死於同樣手法嗎?」
「這個我並不清楚,我還沒有進去看過只是先待在這幫忙。」沃爾德倫的問題讓奎因露出困惑表情:「那邊現在有聖殿軍看守維持現場,我想稍後就會有負責人去蒐集證物了。」
「我明白了,我也會去看看情況。但想不到居然有人敢直接對殿下身邊的人下手,希望聖殿軍們能早日查個水落石出。」說完,沃爾德倫向在場眾人打聲招呼,逕自往陳屍著葛莉達遺體的裡間移動。
「……這就奇怪,原來裡面的死者居然是葛莉達小姐?難怪會動用到聖殿軍來固守現場。」與其說是交談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奎因喃喃低語,這不大的聲音還是被一旁的巴爾薩洛給捕捉到。
就是這個,聽見奎因的話巴爾薩洛的思緒頓時被拉了回來。
「奎因祭司長,你收到的傳令內容是怎麼樣的?」試著平復呼吸讓情緒鎮定下來,巴爾薩洛移開目光,不敢、也不願放任自己沉浸在痛失重視之人的沉痛裡。
「傳令兵只說一句『內殿出了大事,請各長官都前往現場查看並幫忙維持秩序。』,然後稍微說明了事發地點就又急急趕去找下一個人了……嗯?」說到這裡,奎因自己也感到不對勁。
無論是他的「司書」、沃爾德倫的「司庫」甚至菲洛米娜的「司藝」,這些職位雖然的確具有管理職權,不過現在內殿發生的案件根本和他們的掌權部門相差甚遠。他了解身為教宗輔佐的巴爾薩洛或聖殿軍團長會被告知更詳細的細節這點可以理解,可從剛剛對方的反應猜想巴爾薩洛應該也只接獲和他差不多簡略的通知。那麼,為何眼前人不知道而非得進入現場才能得知的情報,還未抵達現場的沃爾德倫會知曉?
「別問、別查,暫時不能夠打草驚蛇。」看見奎因了然的表情巴爾薩洛知道對方已經猜出自己的假設:「刺客說不定還潛伏在主殿中,必須以保護殿下安全為第一優先。」
「就依您的話吧,太複雜的事我並不想介入,只希望能順利救回傷患罷了。」
兩人望著沃爾德倫離去的方向,隱沒於門柱陰影下的通道中黑暗正翻湧著,似乎預示了混亂的前兆。
「……這件事情殿下已經知道了嗎?」將揭起的染血白布蓋回雙眼緊閉的遺體身上,巴爾薩洛詢問站在門邊守著的聖殿軍人。
「知道,但是也不知道。」帶著讓人猜不透的笑,奉命暫時看顧現場不讓任何幹部層級以下之人入內的薩迪厄斯,用與空間內沉重氣氛不協調的語氣說:「有人去傳了出人命的消息,不過我想負責傳信的人應該不會粗神經到把死者名字直接告訴殿下吧。」
「暫時別說。」嘆了口氣後站起身,巴爾薩洛對眼前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已習以為常。即使覺得不得體,現在的混亂情況也讓他沒多餘心神去動怒。
他趕來的路上只聽聞除了房間內的死者——葛莉達之外還有其餘受害者,為了想親眼確認他直接朝此處趕來,沒多去留意其他的受害狀況。原因在於葛莉達的侍者身分相當特殊,她可以說是這個神殿內最接近教宗的人。一直跟隨在教宗哈伊凱爾身邊隨侍的侍者遭到殺害,怎麼想都是有可能動搖到教團本身的嚴重問題。
其一,教宗幾乎顯少離開主殿與外人的接觸機會很少,這一點當然隨侍在旁的葛莉達也是。那麼由此推測動殺手的人是自己人的機率很高,姑且不論這個「自己人」是不是真的忠於安德曼特。其二,若不是上述情況,那就是教區的守備過於薄弱,防禦脆弱到竟然可讓區區的刺客躲過無數守備軍的眼皮進入神殿核心。
「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種可以想見就見得到殿下的人,恐怕連說的機會也沒有。」薩迪厄斯幫忙開了門,想必應該通知的人都通知了,等會還會有好幾位長官來這裡確認狀況:「對了,其他受害者的遺體可能都集中暫時安置在迴廊上了。我建議你在遺體被送出去之前自己去看看比較好,叔父。」
不曉得對方在打什麼主意,巴爾薩洛只是隨口回應就出了房門。心裡到底還是有點在意,他仍舊壓下自己想盡快解決現況的焦急特意繞至另一頭的迴廊。遠遠便看見認識的人正站在地上好幾具並列且已覆蓋上白布的死者旁,視線落在與身上衣袍同樣白的純淨地面表情哀戚。
儘管接觸醫療已有好幾十年、早就不怕屍體,但奎因至今仍無法抱持著平靜的心面對同伴的屍體--尤其其中還包括幾個熟識的同事,這令他方才在檢查時都得要花不少力氣把顫抖的手指給穩下才能為其覆上白布。雖然奎因很想找的地方獨自哀悼,但由於司癒祭司長上回便帶著一批祭司駐紮前線,因此現下他必須盡可能的壓下悲慟維持冷靜才能確實調配現場的醫療祭司。
數具已經冰冷的遺體沐浴在暖陽下,可陽光已和那些沒入死亡中的生命處於截然相反的世界,暖不了沉默的屍首也喚不醒希望。最起碼在忙於處理要務之前必須先替這些無辜的受難者哀悼,抱著這樣的想法巴爾薩洛不出聲打擾看來還未平復心情的奎因,而是將目光轉到曾同共處甚至共患難的遺體上。如果不是這一望,或許他的思緒還會被繼續被繁瑣的事務給拖住,完全忘了公務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菲……」語不成句,僅僅只是無力的呼喚。
緊皺的眉隨著因震驚而大睜的眼睛開展,即使沒有看見遺容他也知道——從那貼覆輪廓的白布下散開的髮,以及踝上他再熟悉不過的圖騰。像振翅而飛的羽翼般帶給持有者輕盈步伐的圖騰,如今同主人那樣失去了溫度而墜落地面。
正轉身監督著軍人搬運遺體,奎因便瞥見一臉震驚的巴爾薩洛。由於方才已檢查完畢因此不必轉身確認視線目標也能猜出對方所見何人。
略帶點壓不下的顫抖,奎因盡可能在語氣上保持平靜:「輔佐官先生,請節哀。」
「……。」
菲洛米娜靜靜地陷入永眠之中,不知道現在她臉上是不是也還保有跟平時一樣的笑容,還是她是在恐懼之中死去的呢?巴爾薩洛沒有回答奎因的話,他聽出了對方亦處於情緒起伏的狀態。握緊拳,試著令意識維持在能思考的狀態,腦中卻仍呈現一片空白。同幾年前他在荒原上看見賽謬爾最後一面般,他有那麼一瞬間對於神的存在感到懷疑,而這種想法是不應該的,尤其是身在安德曼特。
「真是遺憾,願偉大的安默斯特能將亡者引導至來生。」也是接到緊急通知而前來的司庫祭司長——沃爾德倫止步在遺體旁邊。他說著祝禱的話語,可那從貴族之家培養起的高傲神情中看不一絲真心的遺憾,他向正要繼續忙於現場處理的奎因問道:「有生還者嗎?」
「這……是有幾位,但是傷勢嚴重,能救回來的機率……」著實不高,顧及巴爾薩洛還在場所以奎因未將話說完,只是盡量以客觀的角度去分析狀況:「下手的方式很俐落,大多都是一招斃命,恐怕在還來不及察覺之前就遭到毒手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裡面的葛莉達小姐也是死於同樣手法嗎?」
「這個我並不清楚,我還沒有進去看過只是先待在這幫忙。」沃爾德倫的問題讓奎因露出困惑表情:「那邊現在有聖殿軍看守維持現場,我想稍後就會有負責人去蒐集證物了。」
「我明白了,我也會去看看情況。但想不到居然有人敢直接對殿下身邊的人下手,希望聖殿軍們能早日查個水落石出。」說完,沃爾德倫向在場眾人打聲招呼,逕自往陳屍著葛莉達遺體的裡間移動。
「……這就奇怪,原來裡面的死者居然是葛莉達小姐?難怪會動用到聖殿軍來固守現場。」與其說是交談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奎因喃喃低語,這不大的聲音還是被一旁的巴爾薩洛給捕捉到。
就是這個,聽見奎因的話巴爾薩洛的思緒頓時被拉了回來。
「奎因祭司長,你收到的傳令內容是怎麼樣的?」試著平復呼吸讓情緒鎮定下來,巴爾薩洛移開目光,不敢、也不願放任自己沉浸在痛失重視之人的沉痛裡。
「傳令兵只說一句『內殿出了大事,請各長官都前往現場查看並幫忙維持秩序。』,然後稍微說明了事發地點就又急急趕去找下一個人了……嗯?」說到這裡,奎因自己也感到不對勁。
無論是他的「司書」、沃爾德倫的「司庫」甚至菲洛米娜的「司藝」,這些職位雖然的確具有管理職權,不過現在內殿發生的案件根本和他們的掌權部門相差甚遠。他了解身為教宗輔佐的巴爾薩洛或聖殿軍團長會被告知更詳細的細節這點可以理解,可從剛剛對方的反應猜想巴爾薩洛應該也只接獲和他差不多簡略的通知。那麼,為何眼前人不知道而非得進入現場才能得知的情報,還未抵達現場的沃爾德倫會知曉?
「別問、別查,暫時不能夠打草驚蛇。」看見奎因了然的表情巴爾薩洛知道對方已經猜出自己的假設:「刺客說不定還潛伏在主殿中,必須以保護殿下安全為第一優先。」
「就依您的話吧,太複雜的事我並不想介入,只希望能順利救回傷患罷了。」
兩人望著沃爾德倫離去的方向,隱沒於門柱陰影下的通道中黑暗正翻湧著,似乎預示了混亂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