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
戴納在關上門的下一伸手秒將笑容抹去--這是虛假的笑,不論是嘴角的角度、眼裡的溫度還是語調中,都不曾帶著留戀。他感覺有點像回到了過去的自己,只是那時候還不用奘出笑容。
那些曾經為了第三代團長阿娜絲塔西夏賣命的老人們的離去對他無疑是種負擔,如今雖說有新血加入,但多數是經驗不足的孩子,還太小、太不懂的生存與戰鬥是何事--
正如年輕的他還不懂如何做為一位稱職的團長。他煩躁的仰頭靠在椅背上,任由右手遮蓋住眼睛,在休息也在反省。
怎麼做才能做得更好?
怎麼做才可以保護整個團和那些孩子?
原本以為只要照著阿娜絲塔西夏的步調走下去便可以讓德普歐特傭兵團永續強盛並且滿足所有的團員,但看還他還是太天真、太嫩幼了。從女團長第一次宣布他成為第四代團長的時候戴納就意識到諸多不信任的目光。
他的確不懂所謂的情誼,但絕對能察覺質疑與不認同。所以他單純的想,只要向她一樣就好了、像阿娜絲塔西夏團長一樣就可以了,於是他放任他們。
徹底的放任,直到她曝光,那個消失已久的女團員。
葛莉達,阿娜絲塔西夏的獨女。他對她稍稍有點印象,年幼的時候父親還活著,他跟著他在傭兵團裡打滾成長,而當時在這裡生活的孩子並不多,只有兩個。
但戴納並無多和她互動,就連那總是充滿疑惑的藍眼也分辨的出她內心的不滿與貪婪,因此他自動和她畫清界線不相往來。
十歲後父親過世離開傭兵團,等他結束了在外流浪的時間歸來的時候已經十三歲,葛莉達消失了,第三代團長卻隱藏了她擔憂的情緒--不必要因個人情感而動搖全團,這是她的意念。
誰知道多年後自己繼任團長後又抖出這麼大的一個事件?
雖然是笑著,但其實、他很不滿。
相當的不滿,甚至到了影響心臟的程度。
「為什麼是我成為團長?」他低聲說,像自言自語又像再詢問某人,戴納用左手觸碰自己的胸膛,疼痛感隨著心跳一次次的刺激神經與大腦,但他卻勾起笑,輕輕的。「妳相信我的判斷嗎,團長?」
只有一人的嗓音迴盪在房裡,沒有回音、沒有應答,沉默的似乎只有心跳聲。戴納深呼吸,終於吐出了一聲疼痛得哼聲,卻在下一秒又吞回肚子裡、咬緊牙。「回答我,我知道妳在……」
在他身旁的死屍「伊萊」只是眨眨眼,它漫不經心的抬眼望著自己的主人,不出聲也不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在等、等著這個人開口,或者等著他做出什麼動作。
直到金髮男子重新放下右手,將視線重新放回桌面上。上頭除了擺著堆成小山的退團信外還有一疊疊的白紙以及墨水和羽毛筆,正前方擺著的是書寫到了一半的紙張--那是關於德普歐特傭兵團內部更新、新增與廢除規定的公告,戴納提起羽毛筆。「伊萊。」
死屍站直了身體,似乎待命已久。
「會等吧?把桌上的信都丟進火爐燒了。」他微笑著說,拍拍孩童般的頭頂。「另外替我去拿來團員名冊。」
「伊萊」以點頭做為回應,墊腳將桌面上的退團信見取下,三步併作兩步的來到火爐前一把丟了進去,然後從一旁取來木柴和火柴,點燃後便堆積在信件上。第一項命令達成後便直行第二項,它來到房門旁的書架前。
正準備爬上書架曲下名冊,它卻猶豫了。
轉而打開房門,紅髮男子就這樣因反應不過來而撲倒在地上,「伊萊」面露疑惑的看看他又抬頭看看門外的金髮女孩和棕髮男子後轉向主人。
手中這正握著筆的戴納也不免愣了愣,他依然笑著、卻也小小的吃了一驚--原來方才字以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在做什麼呢,沃普?」年輕的團長好笑的瞇起眼,似乎因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而舒緩了不少疼痛。
「哈哈、團長好,」和戴納同年的沃普笑哈哈的從地上爬起,似乎因為方才撞擊的力量有點強、鼻子竟撞出略紅的色彩,一旁的「伊萊」看得一臉好奇。「我是被他們推來偷聽的。」他後方的艾妲和歐卡卻捧著肚子正憋著笑,顯然是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同伴。
自己被偷聽了。戴納忍不住嘆氣卻不帶怒氣或怨氣,放下筆、走向三位新血團員。「為什麼要躲在門外偷聽呢?」說話的同時,他蹲下身動手抬起沃普的臉、仔細確認方才並沒有撞傷。
嗯,幸好並沒有撞傷。
「團長,為什麼大叔大嬸走掉了?」艾妲指著門口提問,那是方才老團員們最後出線的位置。
「那群人要去哪?」再來是歐卡,連沃普也點頭表示疑惑。
新血們和身為團長的他不同,他們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戴納掃過眼前的三人,他們都是近三年才加入傭兵的人,資歷就好比自己擔任團長的時間,短的可以。「他們走了。」他輕聲回應,從一旁取來團員名冊的「伊萊」的手中接過書本。
「為什麼?」提問的又是艾妲,語調中有著滿滿的疑惑與不滿。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路,」「伊萊」又拿來了羽毛筆和墨水,他翻開了名冊並且在上頭開始塗塗改改--看樣子,這本名冊必須要重編了呢。「所以退出了。」
這句話似乎開起了歐卡的某個開關,他激動的大叫了一聲使得所有人的目光與注意力都立刻轉移到他身上。「這樣我們會不會被搶生意啊?團長!」
如此的一個疑問讓戴納忍不住笑出聲,搖搖頭表示不會。「放心,我們是一個團,他們是零零散散而沒有人領導的散沙,歐卡最了解那樣的處境了吧?」畢竟他是為了好找工作才加入傭兵團的,一個人的傭兵生活、大概除了戴納現場就屬他最了解了。
歐卡鬆口氣的點頭。
但可些話可沒有讓艾妲放心,她緊皺著的雙眉透露出她的疑惑與擔憂。「那為什麼你要留下來?團長沒有自己的路嗎?」也許是平時的樣子給她這樣的印象吧,戴納的確渴望能找到自己的一條路,甚至事為什麼要活著的理由。
戴納只是笑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頂。「艾妲擔心我不做了嗎?」
「我、我才沒有!」
看著她生悶氣的撇過臉,團長只是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減笑意--雖然並不明白是否是真正的笑著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喜歡現在的樣子,新血們彼此間不會有猜忌、不信任,不像過於老成的舊團員那樣,對人的印象始終如一。
如果說自己的道路可以自己選,那戴納想選擇繼續擔任德普歐特傭兵團的團長。他想帶領他們,看到更多、體會更廣,不僅僅像過去那樣各自飛翔而是群體行動,成為真正的一個團體。
就像小時後他所嚮往的,變成一個大家庭。
如今他也許有能力,也許可以維持這個還不算堅固的小木屋--這大概就是阿娜絲塔西夏的意思吧?
「別想了,去休息吧。」他輕拍了歐卡和沃普的肩膀說,「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們適應,做好心理準備養足精神啊。」
是的,不論是他們還是他都要做好準備。戴納輕垂下眼眸,心底已經敲定了一個主意,也許會讓他們驚慌、會讓他們害怕,但他已經決定好了,他會一直擔任團長這個位置直到他不夠格為止。
「伊萊。」目送了三位年輕的團員離開後,他再次開口。小死屍又抬起頭準備接受命令,模樣簡直就像真正的孩子,只是少了份生氣。
但是戴納從不在意。「把信紙和信封拿來給我,謝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暫時將寫道一半的公告放至在意旁,改換上死靈拿來的信紙。
「尊貴的菲狄莉亞公爵」是他的開頭。
那些曾經為了第三代團長阿娜絲塔西夏賣命的老人們的離去對他無疑是種負擔,如今雖說有新血加入,但多數是經驗不足的孩子,還太小、太不懂的生存與戰鬥是何事--
正如年輕的他還不懂如何做為一位稱職的團長。他煩躁的仰頭靠在椅背上,任由右手遮蓋住眼睛,在休息也在反省。
怎麼做才能做得更好?
怎麼做才可以保護整個團和那些孩子?
原本以為只要照著阿娜絲塔西夏的步調走下去便可以讓德普歐特傭兵團永續強盛並且滿足所有的團員,但看還他還是太天真、太嫩幼了。從女團長第一次宣布他成為第四代團長的時候戴納就意識到諸多不信任的目光。
他的確不懂所謂的情誼,但絕對能察覺質疑與不認同。所以他單純的想,只要向她一樣就好了、像阿娜絲塔西夏團長一樣就可以了,於是他放任他們。
徹底的放任,直到她曝光,那個消失已久的女團員。
葛莉達,阿娜絲塔西夏的獨女。他對她稍稍有點印象,年幼的時候父親還活著,他跟著他在傭兵團裡打滾成長,而當時在這裡生活的孩子並不多,只有兩個。
但戴納並無多和她互動,就連那總是充滿疑惑的藍眼也分辨的出她內心的不滿與貪婪,因此他自動和她畫清界線不相往來。
十歲後父親過世離開傭兵團,等他結束了在外流浪的時間歸來的時候已經十三歲,葛莉達消失了,第三代團長卻隱藏了她擔憂的情緒--不必要因個人情感而動搖全團,這是她的意念。
誰知道多年後自己繼任團長後又抖出這麼大的一個事件?
雖然是笑著,但其實、他很不滿。
相當的不滿,甚至到了影響心臟的程度。
「為什麼是我成為團長?」他低聲說,像自言自語又像再詢問某人,戴納用左手觸碰自己的胸膛,疼痛感隨著心跳一次次的刺激神經與大腦,但他卻勾起笑,輕輕的。「妳相信我的判斷嗎,團長?」
只有一人的嗓音迴盪在房裡,沒有回音、沒有應答,沉默的似乎只有心跳聲。戴納深呼吸,終於吐出了一聲疼痛得哼聲,卻在下一秒又吞回肚子裡、咬緊牙。「回答我,我知道妳在……」
在他身旁的死屍「伊萊」只是眨眨眼,它漫不經心的抬眼望著自己的主人,不出聲也不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在等、等著這個人開口,或者等著他做出什麼動作。
直到金髮男子重新放下右手,將視線重新放回桌面上。上頭除了擺著堆成小山的退團信外還有一疊疊的白紙以及墨水和羽毛筆,正前方擺著的是書寫到了一半的紙張--那是關於德普歐特傭兵團內部更新、新增與廢除規定的公告,戴納提起羽毛筆。「伊萊。」
死屍站直了身體,似乎待命已久。
「會等吧?把桌上的信都丟進火爐燒了。」他微笑著說,拍拍孩童般的頭頂。「另外替我去拿來團員名冊。」
「伊萊」以點頭做為回應,墊腳將桌面上的退團信見取下,三步併作兩步的來到火爐前一把丟了進去,然後從一旁取來木柴和火柴,點燃後便堆積在信件上。第一項命令達成後便直行第二項,它來到房門旁的書架前。
正準備爬上書架曲下名冊,它卻猶豫了。
轉而打開房門,紅髮男子就這樣因反應不過來而撲倒在地上,「伊萊」面露疑惑的看看他又抬頭看看門外的金髮女孩和棕髮男子後轉向主人。
手中這正握著筆的戴納也不免愣了愣,他依然笑著、卻也小小的吃了一驚--原來方才字以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在做什麼呢,沃普?」年輕的團長好笑的瞇起眼,似乎因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而舒緩了不少疼痛。
「哈哈、團長好,」和戴納同年的沃普笑哈哈的從地上爬起,似乎因為方才撞擊的力量有點強、鼻子竟撞出略紅的色彩,一旁的「伊萊」看得一臉好奇。「我是被他們推來偷聽的。」他後方的艾妲和歐卡卻捧著肚子正憋著笑,顯然是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同伴。
自己被偷聽了。戴納忍不住嘆氣卻不帶怒氣或怨氣,放下筆、走向三位新血團員。「為什麼要躲在門外偷聽呢?」說話的同時,他蹲下身動手抬起沃普的臉、仔細確認方才並沒有撞傷。
嗯,幸好並沒有撞傷。
「團長,為什麼大叔大嬸走掉了?」艾妲指著門口提問,那是方才老團員們最後出線的位置。
「那群人要去哪?」再來是歐卡,連沃普也點頭表示疑惑。
新血們和身為團長的他不同,他們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戴納掃過眼前的三人,他們都是近三年才加入傭兵的人,資歷就好比自己擔任團長的時間,短的可以。「他們走了。」他輕聲回應,從一旁取來團員名冊的「伊萊」的手中接過書本。
「為什麼?」提問的又是艾妲,語調中有著滿滿的疑惑與不滿。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路,」「伊萊」又拿來了羽毛筆和墨水,他翻開了名冊並且在上頭開始塗塗改改--看樣子,這本名冊必須要重編了呢。「所以退出了。」
這句話似乎開起了歐卡的某個開關,他激動的大叫了一聲使得所有人的目光與注意力都立刻轉移到他身上。「這樣我們會不會被搶生意啊?團長!」
如此的一個疑問讓戴納忍不住笑出聲,搖搖頭表示不會。「放心,我們是一個團,他們是零零散散而沒有人領導的散沙,歐卡最了解那樣的處境了吧?」畢竟他是為了好找工作才加入傭兵團的,一個人的傭兵生活、大概除了戴納現場就屬他最了解了。
歐卡鬆口氣的點頭。
但可些話可沒有讓艾妲放心,她緊皺著的雙眉透露出她的疑惑與擔憂。「那為什麼你要留下來?團長沒有自己的路嗎?」也許是平時的樣子給她這樣的印象吧,戴納的確渴望能找到自己的一條路,甚至事為什麼要活著的理由。
戴納只是笑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頂。「艾妲擔心我不做了嗎?」
「我、我才沒有!」
看著她生悶氣的撇過臉,團長只是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減笑意--雖然並不明白是否是真正的笑著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喜歡現在的樣子,新血們彼此間不會有猜忌、不信任,不像過於老成的舊團員那樣,對人的印象始終如一。
如果說自己的道路可以自己選,那戴納想選擇繼續擔任德普歐特傭兵團的團長。他想帶領他們,看到更多、體會更廣,不僅僅像過去那樣各自飛翔而是群體行動,成為真正的一個團體。
就像小時後他所嚮往的,變成一個大家庭。
如今他也許有能力,也許可以維持這個還不算堅固的小木屋--這大概就是阿娜絲塔西夏的意思吧?
「別想了,去休息吧。」他輕拍了歐卡和沃普的肩膀說,「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們適應,做好心理準備養足精神啊。」
是的,不論是他們還是他都要做好準備。戴納輕垂下眼眸,心底已經敲定了一個主意,也許會讓他們驚慌、會讓他們害怕,但他已經決定好了,他會一直擔任團長這個位置直到他不夠格為止。
「伊萊。」目送了三位年輕的團員離開後,他再次開口。小死屍又抬起頭準備接受命令,模樣簡直就像真正的孩子,只是少了份生氣。
但是戴納從不在意。「把信紙和信封拿來給我,謝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暫時將寫道一半的公告放至在意旁,改換上死靈拿來的信紙。
「尊貴的菲狄莉亞公爵」是他的開頭。